邁阿密熱火隊-05-06年球季的總冠軍-奪冠後隔年,在陣容維持大致不變的情況下,於首輪為年輕的芝加哥公牛橫掃出局;07-08年球季開打迄今,僅以8勝29負的成績敬陪聯盟末座。兩年來,陣中主力年齡偏高、傷病困擾始終不斷、資源有限無法補強等因素,一直困擾著球隊。對照當年與歐尼爾(Shaquille O’Neal)分道揚鑣的布萊恩(Kobe Bryant)與湖人,炒短線所帶來的驚奇,至此,似乎已煙消雲散。
 
真的是這個樣子嗎?當我們把時間往前撥,試著用不同的角度了解熱火隊近年的發展理路時,會不會得到一個不一樣的故事?
 
04年夏天,熱火如果沒有交易來歐尼爾,其未來三年則需以瓊斯(Eddie Jones)、葛蘭特(Brian Grant)與歐登(Lamar Odom)為主,搭配巴特勒(Caron Butler)與韋德(Dwyane Wade)兩位樂透新秀在東區爭戰。考慮到瓊斯與葛蘭特偏高的年齡,且薪資空間為三張千萬合約綁死等因素,在不改變主幹的狀況下,不但無法有效以簽約的方式補強球隊,更有可能陷入整體實力上不能問鼎總冠軍,下亦不能選進高順位新秀的尷尬境地。而歐尼爾的到來,適時調整了陣容,迅速讓熱火獲得爭冠的本錢,且06年走完合約後,就算到時兩造談不攏續約,亦有助於薪資空間提早解套,制服組仍能圍繞韋德建立一支具有競爭力的新隊伍。不論以長期或短期的眼光來看,盤來歐尼爾都是邁阿密絕佳的選擇。反過來說,原先的陣容是否能更上一層樓姑且不論,喪失原有競爭力的風險只有更高。
 
05年夏天,歐尼爾大方地跳脫合約,同東家簽下一紙五年一億的新約,使總體薪資下降一千多萬,更進一步確定未來數年球隊將以WO連線作為核心。隨後,又藉由史無前例的五隊大交易,將瓊斯的千萬合約,拆成威廉斯(Jason Williams)、波西(James Posey)與華克(Antonie Walker)等較易處理的中型合約。兩年下來,球隊擺脫了長大而高風險的合約、獲得了實力更強的核心、更保持了應變的彈性。種種舉動不是為了一時的總冠軍年年大搬風,而是試著在「有限的空間」中運作,維持球隊長遠的競爭力。實際上,熱火在這年夏天,原本只有一張中產階級合約可用。而上一回騰出薪資空間,能夠撒大把銀子在自由球員市場上搶人,已經是03年的事。
 
所以,03年以後制服組處理球隊的態度一直相當謹慎,努力在豪華稅邊緣調整。老闆的態度很明白:除非必要,否則不會繳交豪華稅。歐尼爾之後,熱火至今只給出兩張大約,分別投入在哈斯蘭(Udonis Haslem)與韋德身上。該花的錢不手軟,至於其他,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。欲維持戰力不墜,處於極限的熱火所能運用之補強手段,就只有這麼兩個:交易與挑選聯盟邊緣的低價選手。也因此,除確保WO連線的持續運作外,整合其餘隊員迅速融入隊伍同樣是不容忽視的一環。
 
06年勇奪冠軍之後,球隊的長期目標,就是將未來交到韋德手上,讓邁阿密步入下一個世代。這個態勢在韋德延長合約後更為明朗,熱火必須在2010年夏天韋德獲得跳脫合約的權力前,將球隊年輕化,或者透過操作薪資空間,重新以交易或簽約的途徑,尋求接下來數年內可倚仗的選手,進而組成新的核心。於是,如何將棒子「平順地」交到韋德手上,便成為高層最大的課題。
 
可惜自奪冠後,種種跡象顯示,熱火已面臨力不從心的危機。即使擺脫了長大而高風險的合約、獲得了實力更強的核心,WO連線不可能撐到2010年歐尼爾的合約結束。隨著年紀增長,球隊每年要為他作出的犧牲,只會越來越大,更是薪資結構中最沉重的負擔。對照之下,當年減薪換來的代價著實不菲,球隊也需要及早考量如何在缺少歐尼爾的情況下爭戰。不過在續約當時,萊里不可能不清楚其代價,顯然歐尼爾之於邁阿密,有其更深一層的價值。
 
而即使保持了應變的彈性,熱火能夠端得上檯面的籌碼也日漸稀少,就讓我們從06年夏天談起:當時,熱火的首要任務,即留下可能離去的重要功臣,如波西與莫寧(Alonzo Mourning)等人,趁著這股勁,以原班人馬試圖衛冕。原本有望不執行球員選擇,進入自由球員市場待價而沽(也幾乎可以肯定能獲得更好的待遇)的波西,最終與莫寧等老將相同,以「情義價」續留奮鬥,但熱火也沒有與波西延長合約的打算。另外一方面,缺乏的替補控球與得分後衛,則由未選秀球員昆恩(Chris Quinn)以及培養了一年的卡波諾(Jason Kapono)所填補。沒有大幅改變陣容,也沒有用掉手頭上唯一的中產階級合約。
 
07年兵敗芝加哥,結束了一個充滿掙扎的球季。總而言之,熱火並非完全不具競爭力,只是為嚴重的傷病所拖垮。是季,韋德與歐尼爾分別缺陣31與42場,WO鮮有連線之時。不過這批衛冕軍實力下滑的走勢甚為明顯,已經來到非做更動不可的境界。這個暑假,邁阿密舉步維艱。想增加一名控衛代替年邁的裴頓(Gary Payton),填補後場防守的空缺,拿著一張中產階級合約(始終就那麼一張)遍尋自由球員市場卻不可得;接連在M.威廉斯(Maurice Williams)與貝爾(Charlie Bell)的爭奪戰中敗給公鹿,最後只得用部份中產簽下前湖人隊成員帕克(Smush Parker)。至於無償放走新科三分球王卡波諾以及波西兩人,倒是可預期之事,薪資結構緊繃的熱火不可能為此吃下複數年的新合約徒增壓力。而遺留下來的小前鋒空缺,則(又)在不得已的情況下,交付給陣中磨練三年的新人萊特(Dorell Wright)和老將哈達威(Penny Hardaway)。到頭來,可用的資本就剩下威廉斯、華克與哈斯蘭等人的合約。其中,華克已經被打包送去灰狼,交換合約即將到期的戴維斯(Ricky Davis)與中鋒布朗特(Mark Blount)。威廉斯與哈斯蘭兩人,則始終為大大小小的交易傳聞所包圍。
 
整體來看,這兩年由於薪資空間被幾位核心成員吃死的緣故,球隊一直是以小幅度變動的作法兼顧即戰力並預留未來的空間,這正是前述一再提及,熱火也始終貫徹的理念。只可惜,核心的退化、傷病與球隊在一波波重組中流失的才能,未能透過其他途徑有效填補等因素,導致競爭能力每況愈下。這個球季,韋徳的新約業已生效,薪資結構也終於衝破了豪華稅界限。情勢發展似乎都往壞的方向運動,難以挽回。不過對照前述,藉此判定球隊在炒短線,或許有失客觀。試想,若本季新加入的成員磨合順利,主力陣容無傷無痛,得以穩定供輸,會不會得到不一樣的結果,刺激人們重新評估熱火的所作所為?
 
不論如何,這條路線終究遭遇了挫敗是不爭的事實。或許將一切打破重建會容易得多,但只有極少數的隊伍有這個勇氣(或可稱之為愚勇)主動放棄戰績,因為隨著戰績一同放棄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彌補,漫長的重建過程中通常也充滿了不確定。萊里(Pat Riley)自然也了解球隊本季可能遭遇困難,一再給予球隊心理建設。但是對於球隊所施加的壓力,似乎並沒有收到效果。年年變動的陣容、逐漸下滑的競爭力,在在使得隊員們對本季難以有所期待。當球隊開始將新人推上火線、嘗試不同於以往的打法時,可以想像作為箭靶的歐尼爾心中之不滿。正如同威廉斯口中的「高級妓女」般,當球員看透球隊的階段性目標後,凝聚士氣便成為難題。隨著時間邁入新的一年,熱火至今仍未開胡,縱使萊里口頭上沒有放棄,其言談中已透露出無奈。
 
但熱火的未來是否就此黯淡無光?倒也不見得。雖說未來兩年,熱火的總體薪資皆在五千萬以上,加上萊特的續約議題,可施展之空間依舊不會太大。但威廉斯、戴維斯、布朗特、甚至是哈斯蘭等人的合約都不難處理,儘管以此交易也是他們唯一且必須的補強途徑。而不管是清薪資選秀好、交易即戰力也好,在目前球隊薪資結構難以撼動的情況下,最重要的關鍵其實還是在補強隊形所需的稱職綠葉,這也是熱火最擅長的領域。於是,我們又回到了原點:交易與挑選聯盟邊緣的低價選手,一路走來,始終如一。

(本文原刊登於「美國職籃」雜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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